Sherrile妞

蝶过迟 - 1

无文笔 无逻辑 无坑品

全文瞎编

怎么爽怎么来

纯为满足一己私欲（

 

 

 

文案：问君何所思，风月云雨时

         千花昼如锦，奈何蝶过迟

 

 

 

锦户亮被上田龙也捡着的日子，是在一个雪天。

十二岁的身体瘦小如六七岁的孩童，满是血污气息微弱，一只脚已踏进了鬼门关里。

可他死命地睁着一双眼—————因为娘亲叮嘱他

—————不能睡。

睡了便再也醒不来了。

六出飞花飘飘洒洒，他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视线几近混沌。

寒风凛冽中，他闻到了一阵香，甜得沁脾，柔得化骨。

双目微微聚焦，眼前停了一双赤着的玉足，左边足腕上系着一圈精致的银链子。

这双玉足的主人仿佛雪雕成的人偶，着了件雪织的衣裳，几乎融在背景里，看不真切。

锦户张了张口——————

不是“救我”，不是“要水”，

而是，

“你不冷吗？”

上田闻言，偏了偏头，嘴角一弯————

这个孩子，明明自己都快冻死了，却还在关心他冷不冷？

本该是桩很好笑的事。

于是上田笑了，刹那间万紫千红羞于颜色，万骑千乘溃不成军。

“这么有趣的孩子，我倒有些舍不得你死了。”

灵力注入体内像层层的纱覆了下来，锦户落在了一张薄如蝶翼的网中。他终于放松下来，昏昏欲睡。

阖目之时，心中只存了一个念头——————

若这就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那上天当真待他不薄。

 

 

 

布置得素雅明朗的屋子里焚着安神香，锦户闭着眼睛，隐隐听见数人谈论的声音。

“这孩子命格极凶......不能留啊。”

“掌门向来心善，如果把这孩子从小慢慢教化，说不定还有救。”

“说得容易，谁来教他！”

.......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锦户便在这个时候醒了。

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幻若水中捞月，美若镜中逐花，左耳缀着一枚流苏坠子，映着碧落星河般璨绮的眸子，噙着不可捉摸的盈盈笑意，瞧着自己。

儿时娘亲常给他讲睡前故事，他敢断定，那故事里的九天玄女广寒谪仙，都不及眼前之人万分之一。

这一眼好奢侈，他盯得有些贪心，明知道不该又不舍得把目光移开，他只觉得幸好自己还活着，又忽然疑心自己怕不是死后升了天才见着了神仙。

旁边面目慈祥威严的老者轻咳一声，“这里是惊鸿门，我是掌门东山，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锦户，锦户亮。”

到了现在锦户才确定自己是被救活了，还在人间。

“惊鸿门是修仙之地，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在此拜师修炼，你可愿意留下来？”

锦户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上田。

“神仙是你来教我吗？”

冷不防被这么一问，上田不禁莞尔——————“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吧。”

上田龙也是谁呢？

四海三界，有人有鬼，有妖有仙。

可大约是几万年里，才能出一个半妖半仙。

一副躯壳里，妖灵仙灵各占一半，混血就是灵力值一加一大于二，所以是仙是妖，都不如他厉害。

造物主既生就了一个异类，又赋予了高强的力量，不造作一番似乎非常对不起自己的设定。

于是，他曾经很是无所畏惧地怼天怼地，藐视众生。

后来机缘下他碰到了堂本仙尊，被教化洗礼，又托给了东山掌门客居在这惊鸿门好生照顾。

虽说之后他就再没生事了，

不过，

教徒弟？可从没有人敢这么问自己。

就像从没有人问过自己会不会冷。

上田龙也怎么会觉得冷呢？

这不是个笑话吗？

连续两次都如此出乎意料，这孩子果然有意思。

“是啊，我做你师尊，好不好？”

这下便轮到其余的长老们骇然大惊了————上田龙也是什么身份，说白了就是被供着的活神仙吉祥物。一般人只敢远处侧目观赏，谁活腻了不怕死去亲近他？这孩子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就成了上田龙也的弟子？！

 

 

说要拜师，锦户亮是认真的，上田龙也也是认真的。

象征性的拜师礼之后，锦户就搬进了上田住的泠洛仙居，一大一小两间屋子紧挨着。

其实上田对锦户的第一印象，是他那双眼睛—————像是濒临绝境的小狼崽，倔强的求生本能之下，藏着一抹狠戾。

既是自己捡回来的狼崽子，赌着一口气，也要由自己来抚养。

关于身世，锦户自己不说，上田就不问。他总觉得一个好师尊，就不该计较弟子的出身，何况这弟子也没计较师尊以前各种劣迹斑斑的黑历史。

上田数百年来散漫惯了，世俗戒律在他这里统统不管用。他从没收过入室弟子，也从不喜欢端尊长架子，他还不许别人叫他长老，听着别扭，虽说那帮须发皆白的老者谁也没他活得久。

但是那小狼崽一口一个师尊的唤他，入耳中还挺受用，他也是有心要好好教导这孩子的。

上田仙灵那一半使的法诀叫“雪流汐”，妖灵那一半叫“花溅泪”，世送外号“寒蕊凝骨”，两者均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上古秘术，可偏偏教不了徒弟。

法诀都是依着使用者自身体质驱使的灵力，每个人独一份的。

能传授锦户的都是些内功心法，或是在招式运用上做些指点。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

锦户虽有叫人避之不及的天煞孤星的命格，却有叫人艳羡不已的天纵奇才的根骨。别人背十遍的心法，他过目一遍就记住了；别人修十年的功力，他不到月余就习得了。

是以即使有上田这般不靠谱的师尊，锦户的法术考核成绩永远挂在全门派榜首。

要说上田给锦户立了什么师训，仅有一条—————

“打架不准输。”

他上田龙也自有记忆起几百年来从未输过，座下弟子既打着这四字名号，便不该屈居人后。

 

 

 

锦户刚入门的时候，由于打小营养底子没跟上，发育自比同龄人慢些，身量足足矮了大截。门派里总有些顽劣的小孩子欺软怕硬，看锦户半路入学来历不明还偏偏拜在了他们做梦都不敢肖想的上田龙也的座下。

嫉妒眼红在所难免，瞅准机会在锦户独自在蓝楹密林中练功时，把他围了起来。

刚开始还是推推搡搡，夹带着“没人要”、“杂种”这样恶劣的言语攻击，情势在锦户试图反击后变得不可控起来。

师徒之间存在着灵力感应，上田在瞬间察觉了锦户不同往日的情绪震动。他赶到时落在树梢上看到的场景便是锦户被困住遭了一通拳打脚踢。

掌中微光一现，数道花瓣飞出击在那几名弟子背心。这力使得巧，不留痕迹却痛在内里。

都是未成器的少年，一挨着疼便吓得四下逃窜了。

锦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见上田从树上飘然临到跟前，垂眸瞧着他。

上田一贯神游天外的从脸上看不大出情绪来，但此刻眉头微蹙就若玉瓷上笼了一层霜，显然是心情不畅。

“师尊，”还未如日后那般沙哑低沉的青稚嗓音呿道，“弟子知错了。”

“错哪儿了？”上田俯下身拉过他一条胳膊，查看上面的伤口，再把自己的灵力注进去。

“弟子不该......触犯门规，与同门.......”

“谁管你这个！”上田语气虽然嗔怪，手下动作倒很轻柔，“我是在说，谁许你打架输了的？”

锦户闻言抬起头，讷讷地盯着上田。

“你是我收的唯一的弟子，我上田龙也教出来的徒弟，怎么能叫人欺负了去。”

话说完，锦户的手臂上的口子就全数愈合了，仿佛从未受过伤。

可锦户愣是怔怔对着上田，眼中滚下一滴泪来。

方才被个子大他许多的同门围着打，锦户都未曾哭喊求饶过半句，现在危机过去伤口也不疼了，锦户却一头撞进上田怀里，手里使劲拽着上田身上纱薄的衣衫，也不大声吵闹，只是幼兽那般“呜呜”地哽咽着。

上田被他这么一抱，一时有些无措，猜是刚刚自己态度不好吓着人家小孩子了，轻拍了两下锦户的背，正要开口安慰—————

“别丢下我，”闷闷的童声还带着鼻音，“求你.......千万，不能不要我.......”

这话说得不合规矩，

称呼也错了。

却偏偏就把上田钉住了。

煦风弄影，繁英翩跹，空中纷纷绰绰扬着蓝雾，像万千碧凤蝶扑落了翅膀。

数百年来，

第一次，

指尖上是暖的。

数百年来，

第一次，

怀抱中是满的。

数百年来，

第一次，

眼底下泛了酸。

数百年来，

第一次，

心跳里添了分量。

“好。”

我答应你。

寒莹流云，紫雪霏微，

这世上只剩了他们两个，在此方天地浩大，相依相偎。

 

 

 

 

 

 

 

地狱魔窟，沟壑遍布，岩浆流动，像个巨大的熔炉。

尊冥殿，十大鬼王领着百千属下诚惶诚恐跪了一地。

“魔君恕罪，属下该死，还是......没有找到.......”

鎏金玄座上似在闭目养神的魔界帝王，掀了下眼皮，为首汇报的那名鬼王霎时碎成了齑粉。

他拍案站起，大殿四周的熔岩溅了百丈高，受不住的小鬼喽啰当场就烫化了。

“一群废物。”